女儿满月宴那天,林慕婉的白月光声称要服毒自尽。
可林慕婉没有理会,还把选择权交给了我。
众目睽睽之下,我还未来得及反应,陆允南的死讯就传来了。
从此以后,当初为我还俗惊动京城的林慕婉就变了,
她将陆允南的死推到我的身上,声称是我害死了她。
我被她拔光头发,锁进佛堂,终生不得起身,凄惨而死,
可她却在我死后挥霍着我的家产,养了好几房面首,活的自在,
再睁眼,我回到了满月宴当天。
这次,我决定把她还给她的白月光。
......
1
重生回来时,林慕婉正握着我的手,深情款款的对我说:“致远,你让我去,我便去。”
“你不让我去,我便不去,我都听你的。”
我听着这句熟悉的话,却差点呕吐出来。
上一世也是如此,陆允南以自杀要挟林慕婉过去陪他。
而林慕婉表面把选择权交给我,展示着对我的深情。
可后来陆允南真的死去,林慕婉却疯魔了。
她将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,满眼都是对我的恨意。
“你为什么不让我去,都怪你,是我们一起害死了他!”
“沈致远,这是我们欠她的!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,向他赎罪吧!”
之后,她给我下了毒药,害我变成废人,拔光我的头发让我入寺为僧给陆允南赎罪,每日还要打我三十戒鞭。
把我抽得皮开肉绽之后,又让我跪在陆允南坟前忏悔,一跪便是四五个时辰。
她将所有残忍的手段都用在了我身上。
最后我凄凉死去,她却在我死后连收了几房面首,房房都是陆允南的替身!
还因为曾经出家的身份,被美化成了痴情圣女和历劫仙人。
连我的孩子,也被她改名为林思南,喊着死去的陆允南做爹爹。
前世的惨痛历历在目,这一世我必不会再重蹈覆辙!
我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,和缓道:“慕婉,你去看看吧。”
林慕婉目露惊诧:“致远,你真的愿意让我去?”
“今日是孩子的满月宴,我身为你的妻子、孩子的母亲,怎可……”
我打断她,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:
“这都不算什么,陆公子与你感情匪浅,以自杀相要挟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。”
“你去吧,不过是个满月宴,哪有陆公子的性命重要。”
若是从前,我必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人。
这次我的突然转性,明显让林慕婉始料未及。
但她顿了顿,还是忽略了这点不对劲,顺水推舟道:“好,我便听你的话,去看看他。”
“但是致远,我爱的永远都是你和孩子!
临走前,她还不忘嘱咐:“等我,我一定会赶回来陪你们!”
话音未落,她已迫不及待的走出老远。
我看着林慕婉离开的背影,内心忍不住冷笑。
这一世我不争不抢,把你让给陆允南,只希望你不要再次后悔!
随后我便抱着孩子,有条不紊的接待宾客,把成熟稳重的夫君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毕竟抓周之后,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干。
可等到了孩子抓周的吉时,林慕婉却还没回来。
有宾客觉到异样,窃窃私语道。
2
“林夫人怎么还没现身?吉时都快要过了。”
“对啊,今日可是孩子的满月宴,她身为孩子的母亲,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到?”
我适时露出黯然表情,解释道:“夫人她有事去了,还请大家稍等片刻。”
有人看出我的强颜欢笑,不由追问:“什么事比孩子还重要?”
“明明是满月宴,却放你们父女在这儿接受非议,太失责了!”
整个宴席议论纷纷,我垂下眸,接受着众人怜悯的目光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口传来一片哗然。
林慕婉回来了。
可她手里,还牵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。
林慕婉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对我道:“致远,抱歉。”
“允南说我要是离开,他也活不下去,我只能把他带回来……”
明明是我孩子的满月宴,孩子的母亲却搂着别的男人回了府。
这话要传出去,我立刻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。
可即便如此,林慕婉还是这样做了。
我露出忍辱负重的神情,面上却仍说着体贴的话。
“没事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我不怪你。”
“只要陆公子好好活着,这份功德便也算我和孩子一份。”
陆允南不好意思的开口:“抱歉,我也不想打扰你们。”
“可慕婉放不下我,我也没想到她会丢下你们来陪我。”
有宾客猜到了原委,冷笑道。
“哪来的男人这么能装!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装什么白莲花!”
“不是我说,林夫人你也太荒唐了!孩子满月宴,你居然带外面养的男人回来!”
“你这样的做派,跟不知礼数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!”
林慕婉脸色忽青忽白,反驳道:“他不是我在外面的男人,也是致远叫我过去找他的!”
说着,她还看向我,试图让我替她解释。
我露出一抹苦涩的笑:“陆公子说要自杀,我本是出于善心才让你过去陪陪他。”
“可我没想到……你居然会把他带回来。”
我委曲求全的模样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怜悯,指责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刺向林慕婉和陆允南。
陆允南面色一边,一边更紧的牵住林慕婉的手,一边道:“算了,慕婉,你就让我走吧……”
林慕婉下意识将他牵紧,犹豫的看着我:“致远……”
其他宾客看到这一幕,纷纷为我抱不平。
我适时出来打圆场:“没事,吉时还未过,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宣布。”
“我的父兄皆为国献身,皇上怜悯,允我的孩子来世袭父兄的镇国公之位。”
林慕婉眼睛一亮,惊喜道:“致远,这件事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!”
“太好了,那岂不是我女儿以后就是镇国公,我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了?”
其余宾客也是一片惊诧之声。
“本以为叶府死了这么多人,会日渐凋零,皇帝果然大善啊。”
“一品诰命?身份何等尊贵,这林夫人真是捡到宝了!”
一片祝贺声中,我抱着孩子,刚准备将镇国公的勋章放在他手中。
陆允南却突然伸出手,阻止了我。
“沈公子,你这镇国公之位,怎么能传给一个丫头片子?”
我心下一沉,莫名不安起来。
陆允南朝外面招了招手,很快便有仆人领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。
“我忘了说了,我跟慕婉已经有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,还是个男孩。”
“所以这镇国公之位,理应传给他。”
3
整个宴席都因为这个孩子突然的出现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。
我也愕然的看着那个孩子,脑袋一片空白,下意识看向了林慕婉。
前世陆允南死去,我并不知晓他们竟连孩子都有了。
我的盯着眼中暗闪过一抹恶意的陆允南,瞬间明白了,
他也重生了,这一世还妄图得到我的家产。
我忍不住心头一跳。
林慕婉躲闪着我的眼神,对着陆允南呵斥道:“谁让你把孩子带过来的?”
陆允南黯然道:“你陪沈致远的孩子过满月宴忘了我也就罢了,可陆川也是你的孩子,你不能这么偏心!”
林慕婉讷讷无语,看着我惨白的脸色着急道:“致远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
可下一秒,她的话就被打断了。
“娘亲!你不要怪爹爹,都是我自己要跟过来的!”
那叫陆川的孩子一把扑到林慕婉身上,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。
林慕婉原本有些生气的面情绪也因为这一声娘亲缓和下来,反手将这父子二人抱紧,安慰道:“我不怪你们,小川乖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舐犊情深的一家三口,胃里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。
这孩子五岁。
那五年前,林慕婉又是怎么对我的呢。
那时我的父兄刚刚战死沙场,偌大的国公府只剩下我一人。
正痛不欲生之际,是林慕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,陪我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。
当时她为我还俗,名动京城。
人人都说圣女向来一心向佛,如今居然大张旗鼓的为一男子还俗成婚,
如此深情,感天动地啊。
我十分的感动,从此才对她情根深种,以为遇到了可以共度一生的良人。
可我没想到,她在对我说着携手同心的誓言时,
背地里却早已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床,甚至还有了孩子。
太恶心了。
五年深情,竟只是一个骗局,一场笑话。
我再也忍不住,捂着嘴止不住的干呕起来。
怀里原本酣睡的孩子,也在这时被惊醒,哭的撕心裂肺。
林慕婉想要过来扶我,却被陆允南和陆川死死抓住,眼睁睁看着我吐的天昏地暗。
一旁的宾客也反应了过来,看着我面露怜悯。
“孩子满月宴,自己的夫人却陡然冒出个五岁的孩子来抢爵位,也不怪沈致远反应这么大了。”
“这林慕婉真不是个人,我记得她与沈致远成婚也才三年吧。”
“三年前她大张旗鼓的还俗追求沈致远,我还觉得是难得的金玉良缘,现在看来,没准是想吃绝户呢!”
那些议论声越发露骨,我却已经听不清了。
耳边孩童的哭声犹如锤子一般敲在我的心口,
我顾不得其她,压下心中的那股恶心耐心的哄着孩子。
陆川却在这时厌恶的看了我一眼,愤恨道:
“你就是把母亲从我和爹爹身边抢走的那个小三吧!你的女儿也是孽种!”
“我告诉你,你别想把镇国公的位子传给这个孽种,我才是母亲的嫡长子!”
“等我成了镇国公,我的爹爹也会是国公大人!”
我听着这番愚蠢的话,看向林慕婉嗤笑道:“你也是这么觉得的?”
林慕婉目光闪了闪,嗫嚅道:“致远,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4
“可小川确实是我的长子,又是男孩,他没有说错。”
我生生被气笑了,冷冷道:“那若我不认这个长子呢?是男孩又如何,他又不是我家的孩子。”
其她人也纷纷看不下去,指责他们道。
“你们别太得寸进尺了,说到底这镇国公的位置是沈致远的父兄拼了命换来的,跟你们有什么关系?”
“对啊,你们这般不要脸,可别忘了沈致远才是国公府的主人,一个私生子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嫡长子!”
“林慕婉你真是给你们林家丢脸!”
陆川涨红了脸,大声反驳道:“那又怎么样!母亲承认我!你们这些外人有什么资格定义我和我的爹爹!”
陆允南则黯然道歉:“对不起慕婉,是我们父子连累你了。”
“我只是想在临死前给我们的孩子挣一份安身立命之本,却没想到沈公子这般不愿……”
原本被骂得有些动摇的林慕婉立刻露出心疼神色,竟顶着众人的谩骂声看着我,语气坚定道:“致远,你素来善良,就先把镇国公的位置让给小川又有何不可?”
“允南已经如此可怜,你已经有了我,又何苦再跟他抢这些身外之物呢?”
这些话委实可笑。
我也便真的笑了出来。
林慕婉却以为我是答应了,软声哄我:“你放心,有我在,别说一个镇国公的位置,就算让你沈府恢复到以前的盛况又有何难?”
我冷笑一声:“你想让我把镇国公的位置给他,那他们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拿?”
“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那他便连面首都不配!”
林慕婉被我说得哑口无言。
我也清楚,她根本不敢宣扬陆允南的身份。
陆川恨恨的看着我,大声嚷嚷道:“我爹爹才不是面首!你本来就是后来者,要做面首也是你做!”
“与我爹爹相比,你最多也就算个野男人!”
我看了一眼低着头,嘴角却露出得意笑容的陆允南,嘲讽道:“他也配?”
陆川被我的态度激怒,竟冲上来对着我又踢又踹:“你的丫头片子才继承不了爵位!你再满嘴胡言,我就扒了你的皮!”
“若你乖乖听我的话,等我当上镇国公,那这府里还有你一份立足之地!”
他满脸愤怒,竟然还想打我怀里还在嚎啕大哭的孩子。
我再也忍不住,一巴掌把他扇飞了出去。
林慕婉大怒,对着我呵斥道:“沈致远!你怎么这么狠毒,对一个孩子都能下这样的狠手!”
陆允南更是满脸难过,示弱道:“慕婉,沈致远容不下我们,我若当了你的面首,那岂不是一辈子受欺负的命!”
林慕婉对我怒目而视:“沈致远!你太过分了,我今日便要将允南带进府!”
“这都是你逼我的!”
不等我说话,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:
“别说面首,便是你想嫁,你林慕婉今天也嫁不了!”
听到这个声音,陆允南瞬间大惊失色,竟在原地发起抖来,满脸惊骇的看向门口的来人。
5
而那里,正站着一个明亮张扬的矜贵身影。
有人认出了她,惊讶道:“这不是长公主吗,怎么来这里了?”
“长公主母亲与林府是世交,难道是来帮林慕婉的?”
“那沈致远今日无人撑腰,岂不是只能任由自己父兄留下的爵位被抢走?”
“这也太过分了吧,天子脚下,还有没有公道了?!”
可即便听到她们这么说,林慕婉却还是脸色发白,半晌不敢说话。
而陆允南则更是眼神闪躲,想要偷偷跑溜走。
我看着林慕婉慌乱的模样,心中却止不住的发凉。
我以为她真的只是把陆允南当成救命恩人,不知道她的身份。
可原来她早就知道陆允南的身份,她知道她是别人的面首,却还是与他暗通款曲这么多年。
我想到当初她还俗时看着我深情款款的眼神,心中不禁作呕。
这个女人实在是……太肮脏了!
我深吸一口气,看着长公主一步步走到我面前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为了林慕婉对我发难的时候,却见她对我露出一个笑,明媚道:
“沈公子,真是多谢你了,若不是你提醒,我竟不知我的长公主府,出了这么桩丑事!”
说着,她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林慕婉和陆允南,把两人看得浑身一抖。
我淡淡瞥了一眼满眼惊慌的陆允南,轻笑道:
“我也是突然想起,我许多年前同母亲去长公主府做客,似乎见过这位陆公子一面,又因为此事实在不光彩,担心出了岔子,这才给您通了个信,让您过来看看。”
“是我该感谢长公主不辞辛苦过来,也是麻烦您了。”
听闻此言,陆允南再无法镇定,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恨意!
也是,就在他以为他的儿子能白得一个镇国公之位、他也马上能水涨船高,要乌鸡变凤凰的时候,
我却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老底翻了出来,换做是我,我也会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。
只是恐怕他这辈子,都是不能翻身的了。
林慕婉也是惊骇的看着我,失声质问:“沈致远,你为什么这么做?”
“我知道你一直嫉妒允南,可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!”
她疾言厉色的训斥着我,眼底却满是害怕与惊慌。
其她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,皆是不懂我们所言何意。
只有陆川被惯坏了,对着长公主怒吼:
“你又是哪来的贱人!凭什么管我爹爹和娘亲的事!”
这不知轻重的话吓得陆允南出了一身冷汗,竟然什么都不管就想往外跑。
可却被守在门口的公主府家丁狠狠制住,压在地上扇了两个耳光。
陆允南凄惨的叫着,那身洁白如雪的白衣,也瞬间染上了脏污。
长公主没有为这番冒犯的话生气,只是淡淡看了陆川一样,问道:“你就是陆允南的儿子?”
陆川见父亲受辱,冲过去想要护他,也被毫不留情的打倒在地。
他疯狂挣扎着:“我是我爹爹的儿子怎么了,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!你这个贱人!”
6
可即便陆允南和陆川被这样对待,林慕婉也不敢说半个字。
看来她对陆允南父子的保护,也仅限于面对的是我。
长公主冷哼一声,将目光落到林慕婉身上,半晌,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。
“好一对奸夫淫妇!”
这一巴掌明显把众人都打愣了,面面相觑着。
“不是说两家乃三代世交吗?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嘘,你没听到长公主说的吗!奸夫淫夫!看来这陆允南的身份,不简单啊……”
“若林慕婉真得罪了长公主,那她今日算是完了。”
毕竟长公主是当今天子的亲姐姐。
觐见皇帝时,甚至特许她不用行礼。
可见身份之尊贵。
也因此林慕婉被打了这么一巴掌,脸上都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,却还是只能装傻充愣道:“长公主,我不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长公主冷冷道:“林姑娘,你喜欢我的面首,大可直接与我说。”
“不过一个下贱的物什,我送你便是了,何苦要行这暗通款曲肮脏之事!”
此话一出,全场骇然。
所有人都面带鄙夷,讥讽的目光在林慕婉和陆允南身上转来转去。
谁也没想到,真相竟是这样!
林慕婉竟同别人的面首勾搭在了一起,还有了个五岁的儿子!
林慕婉也是愣在原地,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将这桩丑事如此直白的说出来,丝毫不顾两家的脸面。
她身形颤抖着,咬牙嘴硬:“我不知此事,还请长公主慎言!”
“我与陆允南乃是在府外意外相识!绝不可能做这等私相授受的丑事!”
长公主淡淡看她一眼,走到陆允南面前,问道:“那你可认识本宫?”
陆允南发着抖,不敢直视她:“不……不认识,我也不懂长公主为何要这么对我……”
说着,他看向我:“一定是沈致远这个小人陷害我!长公主,您要明察啊!我真的不是您府里的面首!”
长公主大怒:“混账东西,你真以为我府里人多,便不认识你是不是!还敢在这睁眼说瞎话!”
“这些年我在公主府主持中馈,光记得收拾府中杂务,忘记收拾你这个混账了!”
她伸出手,对着陆允南狠狠抽了下去,对着他有又踢又踹。
陆允南被打得哀叫连连,求助的目光看向林慕婉:“慕婉,救我,救救我!”
可曾经对他满眼心疼的林慕婉这时候却已经被吓软了腿,看都不敢看他。
我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,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林慕婉的冷血与自私。
上一世我居然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,蹉跎了自己的一生。
费尽全身力气,就为了绑住一个如此平凡的女人。
实在过于愚蠢。
现场唯一在乎陆允南的,也就只有他那个五岁的儿子。
陆川挣扎着爬到陆允南身边,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替父亲挡住一次次的抽打,对林慕婉哭喊道:“母亲,您快救救爹爹吧!”
“他快要被打死了!”
这下连围观的宾客都有些不忍起来,阻止道:“他还只是个孩子,若真有错,也是他父亲的错,就不要再打了。”
“虽说这父亲确实不是什么好人,但父子情深,倒也让人慨叹!”
“而且这世上长得相像之人何其之多,没准真是长公主误会了。”
7
而林慕婉却仍是无动于衷,眼珠疯狂转动着,似乎是想着脱身之法。
长公主见状,慢条斯理的从家仆手中接过一张身份文书。
那上面写着的,赫然就是陆允南的名字!
这下证据确凿,其她人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。
陆允南甚至连惨叫都不敢再发出,害怕的缩在原地。
长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脸色煞白的林慕婉,语气不怒自威。
“我这些年替圣上办事,便无暇顾及后院。”
“可我没想到我母亲与林家世代交好,你身为林家人,竟不知廉耻到与我后院面首滚上了床!”
“连孩子都已经是五岁的年纪!”
这种情况,足以让林慕婉和陆允南身败名裂!
我看够了戏,也适时站了出来,难过的看着林慕婉。
“林慕婉!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!”
“难道你嫁我,就是为了掩盖你和陆允南的丑事吗!”
林慕婉疯狂摇着头:“不是的,致远,不是这样的,你听我解释!”
她着急的想要走到我身边,却被长公主一拐杖敲在了腿上,笔直的跪了下去。
“哼,那你倒是说说,事实到底是什么样?”
林慕婉心虚的垂下头,突然指着陆允南大喊:“是他!都是他勾引我的!”
“他说长公主不喜欢他,他一人在家寂寞难耐,就使尽了手段勾引我!”
“我那时不懂,糊里糊涂就跟他在一起了!可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!”
“致远,我真正喜欢的,只有你一个!”
她着急的爬到我的身前,想要牵我的手。
我后退一步躲开,冷漠的看着她。
许是因为我之前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她。
她愣了愣,眼眶迅速红了起来,喃喃唤我:“致远……”
只是这时,我已经分不清她是真心实意,还是只是在演戏了。
长公主也没有因此动摇,嘲讽道:“那按你的意思,所有的错都是这混账东西的了?”
林慕婉咬着牙,狠狠瞪了陆允南一眼:“对,全都是他的错!”
“没有他,我和致远一直都是好好的,都是他勾引了我!才会发生这种事!”
此话一出,所有人面露鄙夷。
不仅是因为林慕婉什么都吃得下,更是因她这种毫无担当的态度。
陆允南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慕婉,不敢相信林慕婉就这样把她推了出去。
他大张着眼,半晌,才喃喃说了一句:“对,是我先勾引了林夫人,所有的错都在我……”
我有些惊讶的看向陆允南。
他竟真的认下了所有错?
心底突然涌出些许不安。
陆允南咬着牙:“可陆川他的的确确是林夫人的孩子!这镇国公之位,只能传给他!”
有人忍不住嗤笑:“人家沈公子有自己的孩子,凭什么传给你?”
陆允南眼里闪过一抹怨毒的光,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,猛的朝我怀中的孩子扑了过来!
我早就暗暗戒备着,在他扑过来的那一刻就躲了开来。
可出乎我意料的是,林慕婉竟然挡在了我面前,一脚将陆允南踢了出去。
陆允南重重摔在地上,口中吐出一出鲜血,怨恨的看着林慕婉:“为什么!只要他的女儿死了,我们的儿子就是镇国公!”
“到时我便是镇国公的父亲!今天就没人敢动我!更没有人能拆散我们!”
8
直到现在,他才算是卸下了所有伪装,也把自己恶毒的心思脱口而出。
只是到了这时候,他竟还没认清林慕婉的本质。
林慕婉冷冷道:“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吗?若不是五年前我怀上了你的孩子,我早就与你一刀两断了!”
“都是你害了我!你落到如此境地,是自己活该,居然还想害我跟致远的孩子,你该死!”
说着,她状似深情的看我一眼:“我真正喜欢的,只有致远一个人!”
我平静的看着林慕婉和陆允南狗咬狗,心中却并无多少快意。
这一刻陆允南仿佛和前世的我对换了。
我成了让林慕婉失控的白月光,陆允南则成了一切错误的罪魁祸首。
而林慕婉的深情表白,也只让我觉得恶心。
我顿了顿,突然笑了:“陆允南,你能勾搭林慕婉,想必也能勾搭其他人吧,我之前在街上可看见你身边出现不下三个女人……”
我故意没有说下去,林慕婉果然脸色一变,怀疑的目光落在陆允南身上。
长公主也不嫌事大,应和我道:“我也很想知道,这面首到底勾搭了多少女人?”
陆允南一愣,眼神竟有些瑟缩。
我本只是随便一说,但看到这个反应,倒真有些好奇了。
林慕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。
她凶狠的眼神看向陆允南,嘴里咒骂着:“人渣,你竟敢欺骗我!”
“我杀了你!”
在陆允南的惨叫声中,林慕婉疯了似的踢踹着他的身体。
陆川愣愣的看着这个场景,呆呆的喊了一声:“娘亲……”
林慕婉猛的转头,瞪着她大喊:“别叫我娘,你这个父亲这般不知廉耻,我不认你!”
原本无法无天的陆川在这一刻迅速萎靡下来,害怕的看着她:“娘亲,你说什么呀,我听不懂……”
林慕婉没有说话,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,把他扇飞了半米远。
“滚!肮脏的野种!”
林慕婉的狠辣把所有人都震住了,一时竟没人敢上前拦她。
眼见陆允南快要被打死,陆川再次跌跌撞撞的跑上前。
可出乎所有人意料,他竟然也开始对着陆允南拳打脚踢。
“你就这么喜欢出去乱搞吗!你这样淫乱的父亲,就该关进猪笼沉塘!”
眼前的场景荒唐又可笑。
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,陆允南二人所谓的父子情深,原也是装出来的。
在真正的利益面前,一触即碎。
陆允南被打得浑身是血,颤颤巍巍的朝长公主伸出手:
“长公主,我只是一时糊涂,其实我是爱您的啊,求您救救我吧。”
长公主冷眼看着:“别叫我!你这样不甘于室的面首,回来也只是脏了我公主府的地!”
说着,她把那张属于陆允南的身份文书扔到火炉里烧了个干净,冷声道:“杀你都嫌脏了我的手!”
“从此以后,你就不再是我公主府的人。”
“带着你这个野种,有多远滚多远!”
陆允南绝望的垂下头,发出痛苦的呜咽。
陆川却还厚着脸皮抱住长公主的大腿嚎叫:“长公主,您带我回去吧,我愿意伺候您!”
不得不说,这两父子在脸皮这一块倒是颇为相像。
长公主眉心一皱,立刻就有家仆上前把人拉开绑了起来。
“真是晦气!什么脏心烂肺的东西也敢来攀附公主府了!”
我听着长公主的抱怨,淡淡一笑。
“长公主说的对,既如此,我沈家也不留那些脏心烂肺的东西了。”
明明我没指名,还在殴打陆允南的林慕婉却浑身一僵,连滚带爬的跪到我面前,红着眼哀求我:“致远,你别不要我!”
“我已经知道错了,也意识到自己最爱的人就是你。”
“你原谅我这一次,好吗?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和孩子的!”
我漠然不语,只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,扔到她的身上。
“林慕婉,我要同你和离。”
林慕婉颤抖着手捡了起来:“这和离书……你什么时候准备的?”
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:“在我让你去找陆允南的时候,便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林慕婉满眼的绝望,苦涩道:“所以你叫我去陪陆允南,只是因为不在乎我了?”
我疑惑道:“你这样一个同别人家面首私通的娼妇,我为什么要在乎?”
“我唯一后悔的,只有没早日同你一刀两断。”
林慕婉喘着粗气,眼神悲怆的望着我:“致远,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,就全盘否定我。”
“我只是一时糊涂!”
“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,没了陆允南,我们之间的阻碍就没了!”
“只要你原谅我,以后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……不,我们会被以前更好!”
我忍不住笑了:“林慕婉,你真让我恶心。”
“你算什么东西,也配让我原谅你?”
我从未说过这样不留情面的话。
尤其是对她。
林慕婉如遭雷劈。
9
可半晌,她又想起什么,猛的抬头看向我:“不,致远,你不能这么丢下我!”
“我们的婚姻,是圣上亲自赐婚!”
“你想跟我和离,没那么容易!你注定要一辈子跟我绑在一起!”
她又哭又笑,状若癫狂。
上一世也是如此,她打断我的腿时,也是这样说的。
只是那时她是对我满心的厌恶和恨意。
而今,却带着对我的痴狂与纠缠。
我自然不可能重蹈前世的覆辙。
虽然当初林慕婉去求了圣上赐婚,可我手里,同样有着懿旨。
当年父兄战死,圣上便亲口承诺我可自行决定自己的婚配。
林慕婉以为圣上愿意赐婚是因圣上满意她做我的夫人,却不知是我自己去向圣上讨要的她。
如今,我不要她了,圣上也不会多说什么。
我拿出当初的懿旨,展示给她看。
林慕婉瞪大眼。
待她看清圣旨上的字迹后,脸色迅速灰败下来。
“婚配自由……圣上竟如此偏爱于你?”
她终于绝望,哭得涕泗横流:“致远,你不能这么对我!”
“我到底是孩子的母亲,你怎么能这么残忍,让孩子在满月宴这天失去她的母亲!”
“即便你可以世袭你父兄的镇国公之位,可你没有妻子替你料理后院,怎么守得住这偌大的家业!”
“致远,你不能没有我!”
我终于失去所有耐心,不明白自己从前怎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无耻的女人。
一直未说话的长公主冷笑一声:“谁说的,这在场众人,哪个都比你这种废物好!”
能来参加这样的宴席,大多是后院里的女子。
此时也是满心的不服气。
“就是!随意找个管家,不也能将后院管得好好的!”
“我虽然不济了些,但起码对感情忠贞,你这样的都不配作人,怎还敢贬低旁人!”
她们不忿的反驳着,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。
我也懒得与她周旋,直接示意周围的家丁将她押着摁下手印。
可到了这个地步,她还是不愿放弃,疯狂挣扎着不愿动手。
似乎只要不与我和离,她便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清风霁月的林家大小姐。
可她很快没了力气,在满心的悔恨中摁下了手印。
我拿起那张和离书,展示给众人看。
“今日便请各位做个见证,我与林慕婉缘尽于此,今后再无瓜葛!”
宾客们噗呲一声笑了起来。
“恭喜沈公子,摆脱这等无耻之徒。”
“你放心,若是来日有人问起,我们必会将事实和盘托出,防止有些人倒打一耙!”
“若是沈公子往后想婚配了,尽可以找我们,我们可有好些好人家,绝对比林慕婉这厮好上千倍万倍!”
她们肆无忌惮的说着,全然不顾林慕婉难看的脸色。
看来今日,林慕婉往前积累的好名声已经烟消云散。
往后也再无翻身可能。
长公主也轻描淡写的补充道:“你的事我也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的母亲,望你以此为戒,好好反省!”
这一次,林慕婉连跪都跪不住,如一滩死水般瘫在了原地。
我淡淡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林慕婉,随手让人将她扔了出去。
这场满月宴,虽不尽如人意,但也算让我得偿所愿。
过了几日,我给孩子重新起了名字,叫沈拂君。
意为拂去过往尘埃,做正直之君。
至于林慕婉。
听说她的事情在整个京城传开了,声名狼藉人人厌恶,连林家都觉得她丢人,把她赶了出去。
之后林慕婉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,再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直到很久以后,才有人在城郊的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。
被一起发现的,还有陆允南和陆川二人的尸首。
看起来是同时落水而亡。
我没有多在意。
我的孩子在健康茁壮的成长。
跟上一世不一样,她这辈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爹爹。
而我,在心满意足之余,也意识到我真的重生改变了一切。
我也会由此,开启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。